《上博簡(四)》有〈昭王毀室〉一文。其中簡3有字作「
」,為从土从炎的字。
陳佩芬先生認為「埮」當讀為「啖」,簡文的「埮亡老」,是為亡父啖食,就是祭祀亡父之意。[1]。
孟蓬生先生則認為「埮」,當讀為「禫」,是除去喪服時舉行的祭祀。《說文·示部》:「禫,除服祭也。」又說到簡文中的該君子/小人者,當時身穿「喪服」,是未除服也。故簡文云「禫亡老」,正是和除去喪服,舉行祭祀的內容相應。[2]
劉樂賢先生則疑「埮」當讀為「掩」或「揜」,是掩埋的意思。並說到簡文「埮亡老」此句大致是說擬將父母合葬的意思。[3]
前輩學者的解釋各有道理,本文欲在前輩的討論下,試圖再提出一種可能,疑此字或可隸作「赤」而讀為「制」。
《說文》所收赤字的古文字形
與簡文字形
部件相同,而有上下及左右組合的不同。
《汗簡》、《說文》中有赤字,上从炎下从土:
黃錫全先生說:
赤字從炎從土,若由甲骨文到後來的《說文》等字,上所從炎字,當是「大」字的訛變增繁,而下所從的土,則是「
」所變。[6]
暫且不論「赤」字所從的「炎」字是由「大」字訛變的問題,「赤」字確有从炎从土的字形。而《說文》等所收為上下形,〈昭王毀室〉則左右形。
字形若隸為「赤」,則疑讀為「制」,「赤」為昌紐鐸母,「制」為章紐月母,聲母上全為「章」系。
簡文「制亡老」之意,則是為父母合葬「制喪守喪」之事。《孔子家語》有云:
孔子曰:禮之所以象五行也,其義四時也,故喪禮有舉焉,有恩、有義、有節、有權。其恩厚者其服重,故為父母斬衰三年,以恩制者也。門內之治恩掩義,門外之治義掩恩。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,尊尊貴貴,義之大也,故為君亦服衰三年,以義制者也[7]
三日而浴(食),三月而沐,期而練,毀不滅性,不以死傷生,喪不過三年,齊衰不補,墳墓不修,除服之日,鼓素琴,示民有終也,凡此以節制者也。
其中的「以恩制者」、「以義制者」及「以節制者」的「制」字,皆當解釋為「守喪制喪」之意,當和簡文中的「制亡老」者相合。
[1] 馬承源主編《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(四)》, 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4年12月。頁185。
[2] 孟蓬生:〈上博竹書(四)閒詁〉,簡帛研究網,上刊日期:2005年2月15日。
[3] 劉樂賢:〈讀上博(四)札記〉,簡帛研究網,上刊日期:2005年2月15日。
[4] 黃錫全:《汗簡注釋》,武漢大學出版社, 1990年8月第一刷,1993年12月第二刷,頁364。
[5] 《說文解字注》,臺北:黎明文化事業, 1974年9月初版,1994年7月十一版,頁496。
[6] 黃錫全先生於此有加以說明。(參《汗簡注釋》,頁364。)
[7] 《孔子家語.本命解第二十六》,遼寧教育出版社,1997年3月。頁72。